歷史經驗告訴我們,人是聰明且多變的,一面克服困難擷取經驗,累積智慧,一面漸次地創建新文化。當中在人內心中所形塑的價值判斷,就是文化;換言之,文化本身就是一種價值判斷的表現。
例如,我們都以為黃金非常貴重,但黃金貴重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它的顏色,它的貴重乃是因為我們所賦予它的價值判斷。這樣的價值判斷,隨著時光的嬗遞而變化,隨著民族而異,隨著時代而殊。人,有時雖同處於一時代,或同一民族內,價值判斷也會因各人而有所不同。
然而歷史綿延,人雖因地理、民族、時代而在價值判斷上有所差別,但大體上來說,人在內心中其實都被上天賦有尋求相同的價值。這樣的價值判斷,隨著時光的流轉變化,已愈發在人類的文明發展中顯得珍貴。這雋永的價值就是那人內心底下追尋真、善、美之心。
真,是追尋事物本質之真理與理性;善、是尋求群體公共秩序治理之良善;美,是尋求群體道德與個人德性之昇華。古人曰:「大空之下,無一不是新的東西」,就是這個道理了。這真善美之心,是人類的共通性與普遍性。
因此,當我們省思民主思想運動、共產思想運動,或社會主義思想運動時,我們會發現,我們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溫故知新地發揚光大而已。這些思想運動其實早在千年以前,古人早已以略同的形式表現過。從古至今,人都是在追尋真善美的道路上不停地奮鬥,沒有止歇。
這樣真善美的追尋,筆者以為,是在以強調社會秩序為中心,和以個人自由價值為中心,在彼此衝突、激盪與交流中,共同邁進的。不管甚麼時代,什麼民族,這兩種價值判斷總是常相並存,以種種不同的樣貌表現出來。孰優孰劣,相信讀者心中自有一把秤。
但,最能說明這兩種價值判斷優劣的,就屬古希臘雅典與斯巴達兩個城邦國家了。斯巴達是一個強調以集體社會秩序為中心所建構的城邦;雅典卻是一個以追求個體自由為先所營造的城邦。斯巴達留給後世的不過是歷史上那曾經出現過的價值,然雅典所遺留的遺產卻仍深深的影響著後世,影響力綿延不絕。
首先簡述一下斯巴達,就如大家所孰悉,斯巴達以嚴肅的紀律,兵士驍勇善戰聞名於世,她地處戰略要衝,是進入拉科尼亞 (Laconia) 和南部伯羅奔尼撒半島 (Pelopónnisos) 的必經之路,並且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 (The Pelopónnisos Wars) 與其同盟者共同戰勝雅典,霸權整個希臘。但斯巴達在稱霸不久後,便被新興的底比斯打敗,更在北方的馬其頓崛起後,失去了在希臘的影響力,從此成了歷史裡的塵埃。
斯巴達人會如此的驍勇善戰與紀律嚴明,完全要歸功其王族萊考格斯 (Lycurgus) 的思想指導與策略。在斯巴達的社會裡,浮華奢侈的藝術生活是嚴格禁止的。萊考格斯認為,這樣的生活方式是一種精神的墮落與腐敗。為了提升精神,萊考格斯設置共同食堂,規定市民必須共同就食,且只能取定量食物,以訓練節制之精神。
另外,為提倡體育,父母養育子女必須報告官員,以便檢查兒童身體素質,健全者加以培養,若有殘缺不全者,則命其父母丟棄於荒野,任其自生自滅。這或許就是人種優生學的肇端吧!除了戰爭與體育,斯巴達人不屑從事於藝術、文化、哲學等方面的創建,各項經濟生產活動,皆由奴隸與農奴提供。這其實也間接導致斯巴達在日後的敗亡。
因其著重集體秩序與精神道德,卻否定個人自由創建與改變,斯巴達遂成了一個武斷保守的社會。然,正因斯巴達清物慾、賤浮誇、貴精神、謀公眾利益之文明表現,有些史學家因此把這樣的社會看作是人類理想社會之一。但他們卻忘了,斯巴達的平等節制重精神,是建築在奴隸的榨取之上,其平等只是特權階級內之平等,其精神是犧牲個體自由精神所換取來的,毫無新文明之創建,以及應所流傳後世之影響力。